16岁女儿与父亲关系濒临破裂 如何分阶段修复？

在前面，我们说到了整合协调，分阶段实施7个父母和孩子重建亲密关系的策略。接下来，我们用实例来具体分析，如何将修复亲子关系分成三个阶段。

阶段1：提出和准备

16岁的莱茜因长期逃学和离家出走而被转介过来接受咨询。莱茜的父母都是虔诚的摩门教徒，他们因为女儿与一个非摩门教徒约会并与之发生婚前性行为而非常生气，莱茜的男朋友还对她有身体和语言方面的侵犯。

父亲和莱茜之间关系非常疏离，情感连结非常糟糕。父亲自己说他是一个非常注重严格纪律的人，而母亲则说她自己重视温柔的、抚育的一面。由于父母采取这样两个极端的态度，所以对父亲来说要想让莱茜看到软的一面是非常困难的。当莱茜感到父亲非常严厉时经常从母亲那里寻求支持，母亲取代父亲给女儿以支持和安慰。这样的分歧造成了婚姻紧张，并导致女儿支持一方以反对另一方。在整个咨询过程中，母亲开始支持父亲并批评女儿。作为回应，一开始莱茜的行为变得更糟。她指责父亲和咨询师迫使母亲改变，这反过来又增加了莱茜与父亲之间的情感距离。而且，父亲不断地教训莱茜说她的男朋友有多糟糕，并告诉她必须断绝与这个男朋友的关系。这只能把莱茜推给她的男朋友。她私下里告诉咨询师说有好几次她想和男朋友分手，但他是唯一关心她的人。

当咨询师成功地阻止莱茜逃学和离家出走以后，父亲开始关注抚育的问题。后来父亲说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只有咨询师能帮助他的妻子“强硬起来”，并帮助改变莱茜的行为，而那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多年了。通过采取许多策略，进行大量耐心的工作，咨询师才说服父亲开始采取新的批评态度、新的表扬态度、身体接触和特殊外出等抚育策略。

咨询师通过以下方法来说服父亲。首先，他问父亲是否愿意做他权限以内的任何事情来使女儿离开侵犯她的男朋友。父亲回答说:“是的，我愿意做一切。”接着咨询师告诉父亲他必须“以暴制暴”。每一次他批评莱茜的男朋友，所用的都是教训或审判的口吻，这只会迫使莱茜为她的男朋友辩护，并进一步把她逼到男朋友的怀抱里去。原因在于，莱茜所看到的是这个男朋友给了她无条件的接纳和爱。如果她能从父亲那里获得不加审判和批评的爱，那么她与男朋友的关系就会削弱。父亲告诉咨询师说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这听起来很好。

接着，咨询师继续使用教育和正常化策略，解释父亲与莱茜是如何经过多年以后达到目前的情感剥夺阶段的。咨询师请父亲回顾当莱茜年幼时父女俩的亲密状况。然而，当父亲成为卡车司机以后，有一段时期经常几个星期不回家。他的妻子感到很孤独，女儿便成为母亲的情感支持。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回到家时感到自己简直就像是个外人。父亲还必须执行纪律，因为他的妻子觉得如果她对莱茜太严厉的话就会失去最好的朋友。结果，父亲就没有机会表示温柔的一面，也没有时间安排特殊的外出活动。这样，莱茜就和父亲越来越疏远。儿年以后，当莱茜与父亲越加疏远，父亲感到女儿越来越难以管教时，他变得非常焦虑和害怕。他不断地教育女儿，而莱茜将他的教育解释为教训和批评，这只会使莱茜越来越疏远父亲。说到这儿，父亲禁不住热泪盈眶。他告诉咨询师说没有人能把他这些年的感受用言语表达出来。他感到自己一直被人误解，他只希望能与女儿重建亲密关系。

一旦父亲作好准备，并愿意接纳建议，咨询师告诉父亲他必须弥补这么多年失去的“柔软的一面”，父亲必须改变策略，否则就会增加把莱茜交给男朋友的危险，父亲表示同意。接着，咨询师向父亲提出了以下建议:由于莱茜把父亲的关心看作批评和审判，他必须避免对莱茜或她的男朋友说任何负面的话。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必须宽恕女儿的错误行为或违反协议的行为。惩罚还是必须执行的，但尽可能让母亲而不是父亲来执行，目的在于使父亲不再只被看作是个纪律执行者。父亲在必要时也可以处理错误行为，但不能通过传统的“深度冷却”和长期忽视来进一步破坏他与莱茜的关系。他必须每天寻找到哪怕最细小的事情来表扬莱茜，以此努力修复彼此之间良好的感情。他必须每天至少对女儿的一个行为提出表扬。最后，父亲还必须私下里每天拥抱莱茜一次，在拥抱时必须告诉她他爱她。如果莱茜拒绝拥抱，父亲仍然必须坚持。然后咨询师让父亲时他所理解并同意要去做的事情详细地复述一遍，接着咨询师进入仔细检查阶段。

阶段2：仔细检查

咨询师首先运用仔细检查问题是在教育莱茜的父亲的时候，目的是让父亲认识到父母控制谈话的气氛和方向与创造抚慰序列之间的联系。咨询师警告父亲说即使当他努力表示温柔时莱茜也可能会启动他的开关，这一方面因为莱茜不习惯这种新的态度，另一方面还因为她有自己的打算。莱茜希望自己作主，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持自己的权力。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不管讨论什么问题，她都会尽力去控制谈话的气氛和方向。

此外，莱茜可能害怕太亲近和被拒绝。如果发生那样的事，她一个反应可能是将父亲推开，以免使父亲有机会来伤害她，莱茜会通过时而亲近时而疏远的身体语言，或者伤害父亲的言词来激怒父亲。父亲同意说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接着，咨询师问父亲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他将如何去做。父亲说他必须认识到这是正常的，努力不像以前那样只凭个人意愿去应对，他还说他会展示无条件的爱和温柔，直到莱茜确信那是真的并解除她的防卫为止。咨询师对父亲有如此巨大的勇气和承诺表示赞赏。

在父亲检查问题的基础上，咨询师提出了以下建议:如果父亲偏离了轨道，咨询师就会用喉咙的“咳嗽声”作为信号来提醒他，在家里时有妻子发出“咳声”作为信号。父亲大笑起来，并表示同意。接着，在莱茜进来之前咨询师让父亲对这些新的技巧进行了一系列的“排练”。

在这个个案中，咨询师仔细检查了可能影响治疗进程的“假如……怎样”场景或事件。咨询师把父亲作为专家，问他在遭遇每个可能出现的情景时有什么建议。通过这样的途径，父亲成了该计划的真正主人，他更有动力去推动计划的实施。为了进一步保证取得成功，咨询师还建议用“咳嗽声”为信号来提醒父亲保持平静以继续完成他的承诺。这样的信号可以帮助父母打破以往的沟通习惯，因为那样的沟通习惯常常使抚慰序列难以继续下去。最后，咨询师请父亲通过排练或角色扮演掌握这些新的技巧。

阶段3：角色扮演和开始实施

咨询师告诉莱茜的父亲说每一场伟大的战争在开一枪之前就已经胜利了，那就是说，事先已经做好了充分仔细的准备和排练。因此，在莱茜茜进入治疗室以前进行一系列的角色扮演和“排练”是非常关键的。咨询师扮演莱茜，父亲对每一个抚育策略进行练习。在角色扮演过程中，咨询师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试图改变谈话的主题或气氛，而父亲坚决地通过抚慰的沟通序列使自己不偏离执道。如果父亲偏离了轨道，咨询师就发出“咳嗽”加以提醒。如果父亲仍然偏离执道，咨询师将停止角色扮演，并提出解决方法。当父亲感到有信心时，就可以把莱茜叫进来。父亲表示同意，经过了几次排练以后，他说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叫莱茜进来了。

下面是父亲和莱茜互动的简要记录。请注意咨询师是如何从过去的回忆里有目的地唤起抚育的话题的，也请意咨询师又是如何把注意力集中在此时此地的，并启动父亲与女儿之间的身体接触，目的是把抚育重新引进来。

咨询师：你父亲希望和你谈谈。你是一个正在成为女人的青少年，这是你生命中最神秘的时光。你需要一个男性角色模范，而现在我的直觉告诉我你非常需要你父亲的支持，不是对你进行审判或使你负疚，而是对你每时每刻的爱和接纳。你是愿意与父亲亲近的，就像你是个小女孩的时候那样。我说的对还是不对?(咨询师通过唤醒温柔的记忆，来营造柔和的讨论气氛)。

莱茜：差不多对吧。

咨询师：好吧，爸爸，我想知道你现在是否可以对你的女儿说，你有多么爱她，你是多么希望能和她在一起。尽管过去双方都有过错误，但你们不能改变过去，只能创造未来。只要是发自你们灵魂深处的，什么时候开始都不会有错，任何语言也都是没有对和错的(咨询师故意涉及到灵魂，因为父亲是虔诚的摩门教徒，这与他的信仰相符)。这是你全心爱着的女儿，当你望着她的眼晴时，莱茜就会知道她是你的一部分，永远是你的一部分。你是她唯一的父亲，这是这个世界上许多女儿所没有的(这是故意提醒父亲必须温柔地对待莱茜，以弥补男朋友对莱茜的侵犯)。你还记得当莱茜是个小女孩时坐在你大腿上你紧紧地抱着她的时候吗?现在你知道她永远是你的小女儿(咨询师再一次唤起温柔的记忆)。所以，现在你能否用你的心来和莱茜对话，告诉她你希望将来会怎样?(咨询师故意把注意力集中在此时此刻和未来)。

父亲：我会努力按照咨询师所说的去做，向你表示无条件的爱。这是当我们单独在一起时他要我做的。我想为什么我总是批评你就是因为我太爱你了(父亲以新的批评态度来执行抚育策略)。我会努力地不批评你，而向你表示我的爱。我希望向你表示我有多么关心你，我会尽力而为的。如果我能让你坐到我腿上，我会非常高兴你坐到我腿上的，就像你3岁的时候那样。我希望能抚摸你，能拥抱你(父亲提出了身体接触的抚育策略)。

咨询师：为什么你现在不给她一个拥抱呢?(咨询师不想失去这么好的机会，让父亲能在办公室里开始执行他的抚育策略)。

父亲和莱茜多年来一次拥抱，女儿哭了。

在这个个案中，父亲一开始同意温柔的互动是因为咨询师希望他这么做。因此，有些家长会认为这样的温柔不是真诚的。然而，父亲和女儿有着漫长的情感剥夺和痛苦历史，可以理解，父亲肯定会有疑虑，他不想再次受到伤害。在面对问题青少年时，咨询师通常必须要求父母机械地采取抚育的行动，慢慢地才会使这些行动变得真实和自然。咨询师还必须警告父母一开始会感到不太自然。

在莱茜的案例中，父亲信守了诺言，他不再对莱茜及其男友提出批评，他让妻子执行惩罚而他则把注意力集中在每天表扬女儿上。父亲还每天在莱茜上床前拥抱女儿。父亲说这让他感到“奇怪而陌生”，但因为对咨询师的信任而坚持那样去做。一开始，莱茜对父亲的行为感到非常困惑，她不断地把他推开，就像咨询师在问题检查阶段所预言的那样。因此，父亲对此有所准备，不管莱茜说什么或做什么，他都继续保持抚育的互动。随着时间的流逝，莱茜开始不加拒绝地让父亲拥抱她，甚至偶尔还会坐到他的大腿上告诉他白天发生的事情。此外，即使在莱茜说考虑与男朋友分手时，父亲仍然继续对她的男朋友不加批评。随着个案的进展，莱茜的愤怒减少了，也不再逃学了。莱茜仍然有几次反复，但父母均作好了准备，母亲在父亲的支持下执行了惩罚措施。莱茜最终离开了她的男朋友，开始正常地返校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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